……第256章凌晨的国子学……

李禅说得轻易，对云黛来说就难了。一来云黛还没完全睡醒，二来云黛也不像李禅一样习惯把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，这几件东西找出来颇废了番功夫。

待云黛找齐李禅说的东西，梳洗完毕再出来时，李禅那边早饭都吃完了。

李禅看着天色一脸的焦急，但是看看云黛打着哈欠一脸茫然的表情也不忍呵责，只得匆匆将她塞入马车，吩咐郑楚出发。

云黛刚刚出门被冬日凌晨的寒风睡醒了一点，看着李禅面容沉静的坐在自己对面，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慌，李禅这么急着叫自己起来，该不会自己快迟了？

当下怯怯得问：“现在什么时辰啊？”

李禅：“快寅末了。”

“你是阎王吗？我辰时才考试啊！！！”云黛说完，双眼一闭倒在李禅大腿上，本来冬天就困，云黛最近也不知是又要长个子，还是要病了，老是睡不醒。

李禅拨弄着她的发髻：“好了好了，不要赖床了，起来我跟你说些事情。”

“我不起来，有什么话你就这么说！”云黛想着这么早就被李禅薅起来憋了一肚子气，此时干脆耍起赖来，死活就是不起。

“好好好，就这么说，”李禅看着云黛躺在自己腿上耍赖也是一阵无奈，“昨天给你送来的那些试题和范卷你可看了么？国子学入舍考一年四次，春试诗赋，夏试经义，秋试策论，冬天因为要与春闱衔接，一般全科都考，所以也被称为‘大入舍试’。至于考试的范围大抵有一个规律，诗赋一般是写景物，经义主要取自儒教经典，偶尔也有法家、道家和墨家的内容，策论就主要是考察史实时事。策论和诗赋我不担心你，主要是经义，我看了近几年的经义，一般是十三经轮着考，今年夏天论语已经考完，我猜测这回考《大学》的可能性最高，所以待会考试之前有时间不妨着重看一看……”

“我不看不看！你当我是过目不忘的神仙么？考试之前再来临时抱佛脚哪来得及？”云黛倔脾气上来又哼哼了几句，加上昨天晚上那一堆晦涩艰深的卷子打击，她现在完全处于自我放弃的状态。

李禅一时有些尴尬，在他本心里确实觉得《大学》的语句并不像其他的典籍那般晦涩，篇幅也短，还不足三千字，临时看一看也尽能记得下来，不想云黛根本就不愿意看。

李禅无奈之下准备告诉云黛一些考试的关窍，省得今天应对失措，可是没说两句就发现云黛随着车辆的颠簸慢慢发出匀净的小鼾声，居然就这么枕着自己开始睡回笼觉了。

李禅又试着说了几句，云黛却嫌李禅吵，又皱眉哼哼了几声，李禅无奈轻轻拍着她的背：“好了好了，不说了不说了，你再睡一会吧。”

李禅暗暗叹了口气，他也知道是自己太过任性，非要这么早把她叫起来，说是怕她考试迟到，实际上是他想尽可能的抓时间和他的小铁牛腻着。朝中的事情千头万绪，这些日子以来李禅心头仿佛烧着一片野火，灼得他坐立难安，也只有在和她在一起时，心才能安定下来。

李禅扯过黑狐裘披在云黛身上，大手忍不住悄悄揉捏着云黛的面庞，云黛又哼了两声，张嘴咬了他手指一口，然后直接将脸藏进了黑狐裘里。

李禅心头一酥，双臂将她整个人笼住，唇轻轻落在云黛颈后露出的一段雪腻肌肤上。

李禅上朝点卯比国子学考试早近一个时辰，于是郑楚先将李禅送到天津桥前，送完了李禅再送云黛去国子学。

李禅下马车之前特意叫醒了云黛，看着云黛睡眼惺忪的小脸，郑重道：“今日你进了国子学之后身份更与往日不同，到时候你身边的闲杂人等也会更多些，我身份特殊，跟你之间的真实关系固然不能告诉别人，便是你现在跟我交往见面都会有很多不便，同住在遇真宫之事更是万不能叫人知晓。吴王亲卫们也不便贴身保护了，这几天先难为你将就着，等过几日实在不行时……我在城内给你赁一间房好方便你就学。”

李禅说的大半是实话，他身为亲王，跟作为举子的云黛交往过甚当然是容易为人诟病的，考虑到云黛迟早是要恢复身份成为吴王妃的，一点点非议倒也无伤大雅。

李禅如此审慎另有用意：一则他眼下正筹划着要平抑粮价，势必会触动到朝廷上下很多人的利益，其中危险不言而喻，云黛留在自己身边难免会受牵连，纵使他们不敢真的如何，总会牵扯自己的精力；二则此事关窍在于薛岳，云黛眼下跟薛岳过从甚密，如果被人发现自己跟云非墨也有交集，有心人不难猜到自己跟薛岳也有干系。若是如此薛岳要做的事情更加难上艰难，对自己的计划也有很大的影响。^_^